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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放手将卷轴扯长了看,纸张轻薄,近乎透明,这大概就是‘蝉翼纸’的由来。
再细看上面内容。
这不看则罢,一看则瞬间看进去了,继续往外扯开卷轴,奈何胳膊长度有限。
没关系,林成道是个好人,顺手就将卷轴扯开的那一端接了过去,双手拉着后退,很贴心的,根据庾庆观看的速度慢慢后退。
庾庆得以继续慢慢看下去。
不是什么老太监强身健体的东西,确确实实是一部剑诀。
这剑诀跟他打小在玲珑观练的练剑方式不太一样,大概的意思是,要先练手法、身法之类的。
手法为三十六式擒龙手,身法为三十六式游龙诀。
正儿八经上手的剑法也是三十六式。
但这剑诀讲究的并不是有多少式,而是讲究由繁化简。
剑诀笼统就六招。
第一招含剑诀的所有三十六式。
一招出,三十六式分开了释放,并非最大威力,最大威力是三十六式合为一招。
譬如与人对敌,一出手就是三十六剑从四面八方围攻。
剑诀精进,二招出,精修十八剑合击御敌。
剑诀精进,三招出,精修九剑合击可御敌。
剑诀精进,四招出,精修三剑合一可御敌。
五招出,一剑御敌足矣!
看到这,他大概明白了剑诀名‘封尘’的意思,一剑出,尘埃落定,尘寂,谓之封尘剑诀。
而第六招则有些玄乎,没有多余的载述,只有四个字。
六招出,无往不剑!
整个剑诀又分了三大境界,分别为:手御剑,气御剑,心御剑。
这一连串的剑诀看下来,真正是把庾庆给看了个心旷神怡,发现原来剑诀还可以这样修炼的!
待他看完唏嘘摇头后,也传来了林成道的呼声,“探花郎,可看好了?”
庾庆抬头看去,只见林成道从另一头卷着卷轴收拢靠近,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由问了声:“什么时辰了?”
林成道:“已下班。也怪不得探花郎,这卷字画确实有点长,长达七十丈左右。”
庾庆惊讶,“这一卷竟有这么长?”
林成道笑道:“探花郎这是看入迷了,丝毫没注意到,有的,但是纸张轻薄嘛,故而感觉上不认为有多长,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再拉开估量一下。”
庾庆看了看天色,摇头算了,也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任由林成道将剩余的篇幅收拢,并问道:“这字画按理说,不止你我看过吧?”
林成道:“那是肯定的,人都免不了好奇嘛,无聊顺便的时候免不了翻一翻,不说以前,另两个被借调走的也看过。我当时刚接手库理一职时,听说这字画有七十丈长,还有点不信,特意和另外两人打开量了一下,发现果然有那么长,可见那老太监生前是有够闲的,不过没人来往也能理解。”
庾庆喉结耸动了一下,“你们看了这东西,就没人跟着练练,万一是好东西呢?”
林成道乐了,“都说了是太监练身的,哪个正常男人会试这个。再说了,也过于晦涩难通,你看这一句‘手合擒龙意’,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谁看得懂?再说了,真要是好东西,还能摆在这里几百年无人问津?”
“……”庾庆无语,敢情这帮人某种程度上其实和自己一样,都认识字,但有些东西能看懂,有些东西就是看不懂。
妈的,他心里骂了声,终于明白了这东西为什么能在这里放这么多年,原来竟是一群读书人不明此道,只知权衡轻重,当成了没什么价值的东西,故而让剑诀蒙尘数百年。
林成道将字画彻底卷好后,庾庆正心里痒痒,以为对方要将东西放回柜子里去,谁知事出意外,林成道竟凑了过来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卷轴,低声问道:“探花郎对这字画似乎比较感兴趣。”
“呵呵,还行吧,我这人学识颇广,涉猎颇多,看到什么不明所以的东西都喜欢研究一二。”
庾庆打着哈哈含糊其辞,实则心里已经是猫爪挠似的。
这份剑诀他只看了一遍,便打开了他对剑诀的认知范畴,就好像是突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般,光看看就已经是看的他目眩神迷。
只看了一遍,便感觉撞上了好东西。
别的他不太清楚,也没看过其他剑诀修炼法门,能做对比的只有玲珑观的剑诀,两相比较明显感觉差距悬殊,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的感觉。
真正的好坏如何,会不会有什么缺陷,或有什么问题,或要验证真假,那要尝试练过才能知道。
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通常传承的修行功法是不会外传的,能这样撞上真的是运气。
就像他们玲珑观的观音功法,乃不外传之秘。
而他玲珑观虽有独门绝技,但恰好缺的就是打打杀杀方面的好功法,本门打打杀杀的功法更适合修炼音字诀的,这也是大多时候音字诀的行走江湖,观字诀的留守的原因。
他也纳闷一个老死在这里的老太监怎么会写出这种高深的东西,真要修炼出了剑诀上的本事,哪里去不得,又何必屈居于此受罪。
他含糊,林成道却是个爽快人,一把拉了庾庆的手过来,一卷字画拍在了庾庆手中,低声道:“探花郎既然喜欢,那就悄悄拿去。不过出去时可不要拿在手里,最好是藏在袖子里,外面那个殷吉真刚来,脑子还转不过来,让他看到不好。”
“呃…”庾庆无语,他刚还琢磨要想什么办法把这东西弄到手,结果眼前这家伙居然当他自己家的东西一般,说送就送给他了,这未免也太不合理,当即假意道:“这…这是御史台文库的东西,我悄悄拿走不合适吧?”
林成道悄声道:“无妨,不是什么要紧之物,回头我放只破卷轴在这里,就说时间久了,和那些衣服一样,不知什么原因腐烂了便行,谁还能拿这事追究我不成?这东西在这放了几百年了,在或不在压根没人上心,探花郎尽可放心拿去。”
庾庆当即握紧了卷轴,嘴上却唏嘘道:“怕是不太合适,让我怎么好意思。”
话说到这个地步,林成道也就不客气了,“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探花郎喜欢,回头只要探花郎能找机会帮林某在中丞大人面前多多美言,林某便不胜感激,区区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的。”
庾庆哦了声,这下明白了这位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当即也不客气了,立马将卷轴塞进了自己袖子里,“林大人放心,一定在中丞大人面前三天两头说你好话。”
“哎呀!”林成道当即欢喜的两手连搓,看了看天色,“士衡兄,你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就下班?士衡兄初来乍到,给兄弟我一个为您接风的机会?”
庾庆心情也不错,没想到一来御史台就能有这种收获,但还是没给这面子,他还赶着回去有事,“林大人,今天刚授官,家里还有一帮人等着,实在是不便,改天我请您。”
“哦,理解理解,可以理解,那就改天。不过这里没有大人,看得起林某就称一声‘林兄’好了。”
两人就这样聊着出去了。
关好库门,到了外室,殷吉真还在那老老实实等着,明明已过了下班时间也没敢走,他今天也是来熟悉情况的,其实没必要这样。
庾庆两人一出来,自然就要下班。
林成道还要交代殷吉真这里下班要做些什么,于是庾庆就先走了,拿走的东西自然没登记,林成道亲自送到了门外。
殷吉真看的无语,不知这两人怎么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一出御史台,钟家派给的马车在外面等着,这点排场钟家还是供的起的,在钟家自己看来这就是份内之事。
庾庆一上车,马车立刻挥鞭而去。
从御史台到钟府,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马车匀速小跑在半个时辰内。
马车抵达钟府外的巷道时,天已经黑了,最关键的是平常安静的巷道突然变得热闹了,人竟然多到了排队的地步。
庾庆挑开车帘一角看了眼,不知几个意思。
待马车在钟府门口停好,穿着官袍的他从马车内钻出跳落的刹那,立马看到灯笼下的一路笑脸,都在向他点头哈腰似的。
“阿大人。”
“阿大人好。”
“阿大人回来了。”
庾庆抬手抠了抠嘴角,搞不懂这些人是来路,顺手搂住了另一只袖子里的东西,生怕被人看出什么来,赶紧快步进了钟府,而钟府的门房给与他的笑脸似乎也更浓烈了。
他顿感怪怪的,突遇早已在等候他的李管家,一见便问:“李叔,外面怎么那么多人排队,怎么回事?”
早已得了吩咐的李管家忙道:“还没用饭吧,快先回去洗洗,吃的马上让人给你送去,外面的人你不用操心,府中自会应对。”同时还挥手要灯笼,让人过来帮照明到东院去。
“没事,看得见。”庾庆挥手拒绝了,他视力好的很,大步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外面排成了队的人都是来认识他的,自然不会空手来认识,都是来送礼的。
有些事情对有些人来说,真的没有秘密,何况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探花郎被御史中丞亲自要到了身边的消息,早已在京城一定圈层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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