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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个人叫乔一成,以前女儿的家教老师,也是她的晚辈。
“别人父女团聚,你就不要去刷存在感了。”
是,在文雪看来,俩人差着辈儿呢,可是要从生活的天数来算,她得管他叫爷爷,所以这一巴掌打得很自然,他教训她的口吻也超带感。
“你……你敢打我?”
文雪捂着脸,过了好久才平复内心的愤怒,说出一句听起来很可笑的话。
打都打了,还质问别人敢不敢?
林跃说道:“打你都是轻的,我还想告你呢,渣女!贱人!”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她是真没想到,以前那个待人客客气气,连她说他配不上文居岸都不恼不怒的男人,今天不仅打了她,还骂她是贱人。
“当初下乡插队为了能吃饱饭,少受累,上赶着嫁给村主任的儿子,后来可以回城了,才过两天安生日子就看不起自己的丈夫,横挑鼻子竖挑眼,逼迫对方跟你离婚,不同意就不让他见女儿。这样的你,不渣吗?不贱吗?叫你渣女,贱人,冤枉你了吗?”
文雪被这一席话弄的没脾气,因为句句属实,字字在理。
“别说没有离婚,不让当爹的见女儿很不应该,就算夫妻离了婚,不让对方见子女都是违法行为,现在只是给你一巴掌,对比他们父女多年未见的苦与痛,算得了什么?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她张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捂着脸,无奈又怨毒地看着他。
“文阿姨?你没事吧?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便在这时,房间深处传来一道声音,然后是进入视野的男人脸。
时髦的大背头,干净的下巴,微微上扬的眼角,外加一副黑框眼镜……
要说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是近视镜带来的斯文,而是倨傲,目中无人的那种倨傲。
屋里还有人?
林跃往前迈了两步,朝放茶几的位置一瞄,发现除了这个眼镜男,还有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中年妇女,不到一米六的身高,体重起码140开外,正一脸尴尬地看着文雪。
茶几上放的瓜子花生和挂着水痕的葡萄吸引了林跃的注意力,看来他跟何江生来的不是时候,文雪正在招待客人。
电视剧没有给文居岸多少镜头,就前面几集露了几次脸,往后便处于离线状态,但这并不代表林跃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在网上查资料的时候,他留意过关于文居岸的信息,对于她随母亲来到北京后的遭遇,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这个女孩儿的人生,那么一定是“叛逆”。
因为不爽文雪对何江生的态度,她对母亲的所有安排本能地排斥。来到北京后,她考上了一所普通高校,文雪想让她学文,可是她偏要学商。文雪不断给她介绍世家子弟,想让她嫁给高门大户,她偏要嫁给公司后勤打杂的工人。
1998年后,乔一成虽然和项南方结了婚,但是自卑、敏感的他选择变成一堵墙,横在乔家和项家中间,搞得项南方好生难过。后面因为工作调动,她去外地任职,再加上有一个富豪老板锲而不舍地追求,两个人的婚姻出现了危机。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偶然遇见回到南京照顾病重的父亲的文居岸,那时的她已经和对她家暴,并造成她不孕不育的丈夫离婚,面对这个年龄比他小好几岁,还曾做过他的学生,也是他的初恋的女人,他找回了在项南方身上感受不到的柔弱,可怜。
何江生死后,文居岸每天郁郁寡欢,酗酒为生,乔一成把她带回家里,帮助她重新振作,完事道明心事,想要跟她重续前缘的时候,文居岸告诉他,她在照顾病重的父亲期间,喜欢上了医院的主治医生……一个五十多岁,有家室的老头子。
知道这件事后,乔一成彻底断了对她的念想,之后在他接受换肾手术的过程中,感知到项南方对他的爱,于是两人复婚,有了一个称得上不错的结果。
认真地讲,文居岸算是乔一成身边出现的女人中结局最悲惨的一个,有意思的是,部分女人一味地指责文居岸,说都是她对母亲的叛逆造成了自己的悲剧,却不会去想,如果文雪没有强行拆散父女二人,她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算算时间,文居岸应该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这时候的文雪多半在为女儿的婚姻大事伤脑筋,那么眼前这个跟乔一成差不多大的男人,很可能是来相亲的。
“报警?”林跃微微一笑,冲那人做个“请”的手势:“请便。我还希望警察来了给我们评评理,带着女儿一走就是七年,不让父女二人相见,像这种女人不该打吗?你们应该庆幸,还好我们不是被逼急的老实人,不然的话,这一屋子人,有几个能活着走出去,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你威胁我?”
“我不知道你是谁,叫什么,算哪根葱,既然敢管别人的家事,就要承担该有的风险。你今天要是不报警,你就是我的孙子。”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眼镜男反倒怂了。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像这种家庭纠纷,作为外人要是管多了,搞不好真会引火烧身。
文雪一看林跃这么刚,也怕事情闹大了让邻居看笑话,而且一旦传到单位同事的耳朵里……作为一个文化人,她承受不来被人非议和白眼这种事。
不过这次她变聪明了,没有跟林跃硬碰硬,拉着何江生的手走到对面卧室说话。
直到这时,文居岸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林跃身上,微微低头,视线飘忽不定,每次扫过他的脸都像受到惊吓一样迅速移开。
以文居岸的性格,她本不该有这样的表现,不过现在的情况很复杂。
他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她放过他的鸽子;现在又是他带着父亲找来北京。
羞愧、尴尬、感激、茫然、紧张、怀念……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能保持自然就怪了。
客厅的气氛十分诡异。
眼镜男那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联邦椅上坐的肥胖女人更是一脸窘迫,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局面。
便在这时,卧室的对话变成了争吵。
“居岸的婚姻大事?你问过她的意见吗?问过我的意见吗?文雪,是,我挺怕你的,但那是以前,既然现在我来到北京,站在你的面前,就不会再走回头路。”
“你非要毁了她的相亲吗?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是什么人关我屁事?你能给她安排相亲,难道我就不能吗?”
“何江生,我没时间听你说笑话。”
“跟你说笑话?我的时间比你的时间宝贵多了。当年你先阻挠我见居岸,又拆散她和一成,今天我不仅要找回自己的女儿,还要撮合他们重归于好。”
“……”
文居岸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如果从侧面看去,会发现她的脸微微泛红。
这时沙发上的胖女人站起来,冲眼睛男使个眼色,走过去说道:“居岸呀,既然你爸来了,那今天的事就这么着吧,咱们改日再约。”
话罢不等她回话,带着眼镜男走了。
文居岸没有去送,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把胖女人和她带过来的国企领导的公子当一回事儿。
“我爸……是你叫来的?”
林跃点点头:“没错。”
“谢谢啊。”
“……”
接下来是一阵冗长的沉默,而卧室里的争吵还在继续。
“他?乔一成?那个师范生?一个臭老九,呵,他有什么资格娶居岸?何江生,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让女儿重走我的老路的。”
文雪的话带着不加掩饰的愤慨与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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