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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出身,哪怕是旁支子弟,可蒲成进也是自幼被灌输从军才是真男儿,男儿功名马上取的思想。
在蒲成进的思想里,军队是一个无比神圣的地方,只要杀敌立功,千钟粟,黄金屋,马多如簇,颜如月都能唾手可得。
可真正成为一名古月低阶军官后,军中的派系林立,互相碾压,贪腐成风,门阀体制让蒲成进不断失望。
如今,更是有一大群人盗卖军粮,甚至是卖给周人,只为了得到些许钱财。以前古月是南大陆第一强国,是吊打各国的存在,在一群菜鸡面前,哪怕有问题,也都是小问题。
可如今古月要面对的,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大周,他们这一仗还能打下去么?或许说,古月还能存在么?
“咱们古月,气数尽了。”
刚感慨一句,蒲成进便被惊呼声惊醒,扭头看去,原本还在数钱的广田不知何时,已经死死掐住了沙弥香的脖子。
“广田,你干什么?快放手!”
“我不放!大哥,这个贱女人先是羞辱了你,如今又跑去举报咱们,她是想让咱们死呀,这么个祸害,不能留着了。”
“你先放手。”
蒲成进的口气虽说平静,却有透漏出了不容置疑,广田只能缓缓放开沙弥香。
“为什么?”
努力喘息的沙弥香一听这话,好像被踩到尾巴一般,怒吼道:“为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好,我告诉你,我原本是北安权贵之女,哪怕是小权贵,可也是有人服侍的贵女,我原本能安享富贵,日后嫁个如意郎君。
可你们这些古月狗来了!杀光了我的家人,还让我沦为歌姬,我放下尊严,一味讨好,只求活命,结果呢?你把我当成自己的女人了么?山崎拓把我当成他的女人了么?
你们这个古月狗,都只是把我当成玩物,当成羞辱别人,赏赐别人的物件,我不服气!我要看着你们狗咬狗,我要看着你们都去死!”
哪怕是广田也没想到,一向柔弱的沙弥香,爆发时会这么狰狞,而蒲成进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广田,你为什么当兵?”
“啊,我?还能为啥,当兵吃响呗,你也知道,我家里穷,当兵之前,我都没吃过几顿饱饭。”
“我虽是旁系子弟,可也不愁衣食,每日只需习武读书,不必劳作,我参军,是为了报效皇上,为了建功立业,为朝廷开疆扩土,是为了荣耀。
可咱们现在,烧杀劫掠,有什么荣耀可言么?建功立业,没出头之日,开疆扩土,只能抢到一片片焦土,至于报效皇上,连皇子都带头倒卖军粮,皇上值得报效么?
咱们来这里,是为了皇家打仗,结果呢?大皇子为了钱财,竟然把军粮卖给敌人,他眼中,有咱们这些古月官兵的死活么?”
广田急忙捂住了蒲成进的嘴巴,有些惊恐的说道:“你疯了,胡说什么!”
“我没疯,恰恰相反,我现在很清醒,睡了二十多年,我总算醒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从山崎拓对自己的羞辱,到亲眼看到周人是如何猖獗的盗卖军粮,让蒲成进的梦想彻底破灭了。
“军中不就是这样么?”
“可我以前以为,不是这样的。”
自幼的教育,让蒲成进将军队想的太过美好,这也不能怪族中长辈故意蒙骗。
毕竟长辈们也是要脸面的,总不能和族中晚辈吹嘘自己是如何拉帮结派打击异己,是如何贪腐钱粮,是如何纵兵劫掠杀戮百姓吧?
蒲成进将军队想的越好,此时的他就越失望,梦破碎了,让蒲成进没了丝毫斗志。
广田是典型的武夫,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自然理解不了蒲成进的纠结,小声说道:“你刚才说了那么多犯忌的话,沙弥香都听到了,要是再去举报,可比盗卖军粮严重!”
“呵呵,我说几句牢骚话,竟然比盗卖军粮更严重?”蒲成进一脸嘲讽的问道。
“那当然,你可以残暴,可以愚蠢,可以贪婪,唯独不能不忠。”
“什么叫忠心?盗卖军粮,是忠心?”
“当然是忠了,这生意是大皇子牵头,古月都是皇家的,人家不在乎,要卖军粮,咱们做臣子的就要帮忙,这就是忠,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我脑子有些晕。”
听到这话,广田立刻扭头看向了沙弥香,在他看来,自家大哥如此反常,肯定是沙弥香的背叛,刺激到了蒲成进。
“贱人,滚,别让我见到你!”
既然蒲成进不舍得杀沙弥香,那就让她消失,没准一会就缓回来了。
沙弥香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命,不敢多言,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田与那带着车队出了大营后,立刻有暗探将消息禀报给了元卫周。
“事情成了?”坐在对面的苏有才问道。
夏东尚的提议有很高的执行度,缺少的只是一个足够完善的计划,而苏有才此次亲自乔装进入古月大营,一是大战在即,亲自听取元卫周的汇报,二来与元卫周通气,让他罗列是一份可以动用的古月官员名单,协助夏东尚完成计划。
“成了,只是粮草运输不易,运到之前挖好的地窖之中掩埋起来,待陛下大胜之后,这便是协助陛下追击残敌的军粮。”
“我有些不明白,蒲成进不过是个小小队率,你为何如此看重他?”
“大人难道不知莫欺少年穷的道理?我观察蒲成进很久了,他隐隐有一股名将之风,若是太平时节,蒲成进或许一辈子都没出头之日。
可陛下率军攻入古月之时,古月举国动荡,战乱时期,军队只论才能,蒲成进将会成为一枚重要棋子。”
广布暗子,是公共安全部可以随时为叶天提供主要支持的最大原因。
一百枚暗子,或许只有一枚真正起到作用,可就这一枚棋子,就能起到逆转乾坤的作用。
叶天给公共安全部的拨款素来充足,苏有才也没过多追问,与元卫周又核对了一番计划后,便趁着夜色,拿着古月大皇子的手令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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