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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看着眼前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壮汉们，唇边却是不自觉地蔓延开淡淡的笑意。
“所以，你们要跟我一起去主星？”白霜问。
“我们当然要去——”
“这个还真的可能去不了。”
李阳打断一个海盗的慷慨激昂，颇为尴尬地说：“我们身上都有案底。
临时进主星还行，要想长时间在主星停留的话，星际警察很快就会来找我们。”
李阳的话让众人清醒了不少。
这一年来的幸福日子让他们逐渐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是啊，他们可是星际海盗，这不是一个光荣的身份。
在大多数星际居民的眼里，他们就是十恶不赦的强盗，是杀之而后快的坏蛋。
可是他们一直跟着景容，景容从来不准让他们做真正意义上的坏事。
他们针对的人都是罪有应得，他们从来不对无辜善良的人下手。
而且自从一年前白霜舰长接管星舰后，星舰内扣押的俘虏也全部释放。
现在的星舰，与其说是海盗星舰，还不如说是旅游星舰。
白霜从虫洞里提取出来的物质，获取到的星兽肉，早就够他们自给自足。
他们真正在星舰上过出了“生活”二字。
但是当真正面对现实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身上的烙印和枷锁从来都没有散去过。
他们将永远都是无法踏上土地安稳生活，被大多数星际居民唾弃厌恶的海盗。
大家都垂头丧气，刚刚还热闹快乐的氛围，此刻变得寂静潦倒。
白霜看出他们的心思和落寞，拖了个椅子坐下来，叫道：“李阳，你过来。”
“啊？”李阳疑惑抬头，下意识地遵循命令走到白霜的面前。
白霜：“把手伸出来。”
李阳乖乖照做。
白霜扣住李阳的手腕，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他手臂上的个人终端。
个人终端的核心是人体内的芯片。
这个芯片是一出生就会种植在人体内的，相当于身份证一样的东西。
李阳忍不住说：“舰长，别看了，个人终端里的信息没法改的。
它就像是一个监控器，监控我们从出生到现在所做过的一切事情。
就算是到了联邦政府，他们也没法改变这上面记录的东西。”
白霜低着头说：“你的黑历史太多，我没想改。”
李阳：？
舰长不带你这么伤人的！
而且我那是黑历史吗？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明明都是我的赫赫战绩！
“可能会有点疼。”白霜抬头，清冷眼眸望向李阳。
李阳毫不在乎昂头说：“没关系，我是个男人，有点儿疼怕什么，我当初被——啊啊啊啊啊！”
李阳的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眼泪瞬间从他的眼眶中涌了出来，就跟大坝泄洪似的。
“好了。”白霜把血淋淋的胳膊放下来，“你去找人帮你包扎一下，好好养伤。”
李阳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地看向他的手臂，发现他的芯片不见了。
“啊这，这这这，我我我……”李阳震惊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白霜把李阳的芯片放到一边，对其他海盗说：“想跟我一起去主星的人，我会帮你们把芯片剔除掉。
这样一来你们就是没有身份信息，但是精神力个个在B及以上的高端人才。
你们就可以顺利入住主星，还能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重新开始。”
海盗们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怎么，芯片居然还能被剔除？
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因为芯片自打出生就跟着他们，仿佛已经和他们融为一体。
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幕切实地告诉他们，这是可能的。
经过短暂的懵哔后，海盗们争先恐后地过来让白霜给他们剔除芯片。
等所有海盗的芯片都被剔除后，星舰内也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大家都去包扎伤口了，大厅里只剩下白霜一个人。
白霜整理着众人的芯片，准备把这些芯片全部丢到虫洞里，这样就算是彻底销毁了。
联邦政府的人绝对不可能得知这些海盗以前的身份。
脚步声响起，渐渐靠近，到了白霜的面前。
白霜抬头，看见了很少露面的景容。
景容依旧穿着随便，气质慵懒又透着清贵。
他站在白霜眼前，黑眸垂着懒懒地看白霜。
几秒后，他把清瘦结实的手臂伸了出来，“也帮我把芯片给挖了。”
景容的嗓音略微低哑，很久没说话的人就是这样。
白霜扣住景容的手腕，查看了一番他的个人终端，操作了什么。
没一会儿，白霜便把景容的手腕放下来，“好了。”
“什么好了？”景容有点愣。
他的芯片还在身上，怎么就好了？
白霜收拾其他海盗的芯片，头也没抬，“我修改了你的姓名和精神力等级。
至于容貌，等我把这些东西处理好以后，我会来帮你易容。”
景容闻言，黑眸中涌动着莫名的神色。
他的语速稍快：“为什么我不能重新开始？你也觉得我不配有重来的机会？”
这话说的就很尖锐了。
在白霜和景容少有的见面场景中，景容表现出来的性格一贯都是自由散漫，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感觉。
但是他刚才说的这话就带着很强烈的情绪，让白霜窥见了他的内心远远不如表面这么平静。
那种情绪，名为恨意。
白霜把所有芯片都整理好拎在手里，这才再去看景容，淡淡道：“如果你真想重新开始，那也不是不可以。
但从今天起你将不会是景容，你会是另一个人，你将会拥有另一个人的人生。
你真的彻底放下景容的人生了吗？
有些事，你不想证明自己，洗清自己吗？
如果你不想，如果你什么都不再在乎，那我帮你挖掉芯片，并且向你道歉。
如果你还在意，那就等我回来。
我帮你易容，让你带着藏在心中的秘密重新踏上主星的大地。”
话音落下，景容愣怔在原地。
他的黑眸中第一次不再是懒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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